【授權翻譯】Girl in the War 相望七年間


Girl In the War

相望七年間

Rose Potter AU series: Part One

羅斯波特架空系列一




作者:Branwyn (kilara25)
譯者:yymyyzt



原文網址:

1. Fanfiction




作者標籤:愛情;虐;Harry PotterSeverus Snape;girl!Harry;性轉;Rose Potter;架空設定

人物關係:Harry Potter/Severus Snape

發佈時間:2007年8月9日 (fanfiction) ; 2011年11月16日 (Ao3 第一版) ;  2012年3月20日 (Ao3 第二版)

狀態:完結




作者Branwyn的授權:

Subject: thanks!

A response to your review at https://www.fanfiction.net/r/3712407/

Sure! And thank you for asking. What language are you translating the story into and where will you post it?






此翻譯作品於Blogger﹑哈利波特仙境﹑Lofter﹑SS與地窖的秘密及貓爪論壇上發布︰

1. Lofter  ﹙簡體﹚

2. 哈利波特仙境  ﹙繁體﹚

3. SS與地窖的秘密 ﹙簡體﹚

4. 貓爪論壇﹙簡體﹚







人物翻譯:

Severus Snape - 西弗勒斯·斯内普
Rose Potter - 羅斯波特
Alastor Moody - 阿拉斯托·穆迪
Albus Dumbledore - 阿不思·鄧不利多
Argus Filch - 阿格斯·費爾奇
Draco Malfoy - 德拉科·馬爾福
George Weasley - 喬治·韋斯萊
Ginny Weasley - 金妮·韋斯萊
Godric Gryffindor - 戈德里克·格蘭芬多
Hermione Granger - 赫敏·格蘭杰
Igor Karkaroff - 伊戈爾·卡卡洛夫
James Potter - 詹姆·波特
Lily Evans Potter - 莉莉·伊萬斯·波特
Lucius Malfoy - 盧修斯·馬爾福
Minerva McGonagall - 米勒娃·麥格
Neville Longbottom - 納威·隆巴頓
Pansy Parkinson - 潘西·帕金森
Peter Pettigrew - 彼得·佩迪魯
Petunia Evans Dursley - 佩妮·伊萬斯·德思禮
Quirinus Quirrell - 奎里納斯·奇洛
Remus Lupin - 雷木思·路平
Ron Weasley - 榮恩·韋斯萊
Sirius Black - 天狼星·布萊克
Voldemort - 伏地魔
Walburga Black - 沃爾布加·布萊克





咒語與專有名詞翻譯(主要參考台灣與國內翻譯) :

Animagus:阿尼馬格斯
Animagus revelio:讓阿尼馬格斯變回人類身體的咒語。
Calming Draught:鎮定劑
Dementor:攝魂怪,採用國內譯法;台灣譯法為“催狂魔”。
Disillusions:滅幻咒,採用台版譯法;國內譯法為“幻身咒”。
Finite incantantem:用以解除咒語的效果。
Grimmauld Place:格里莫廣場,採用國內譯法;台灣譯法為“古里某街”。
Hand of Glory:光榮之手
Immobulus:使得施咒對象靜止不動的咒語。
Imperius Curse:奪魂咒,採用台版譯法;國內譯法為“魂魄出竅”。
Killing Curse:索命咒,採用台版譯法;國內譯法為“死咒”。
Muffliato:閉耳塞聽咒,採用國內譯法;台灣譯法為“嗡嗡鳴”。
Occlumency:鎖心術,採用台版譯法;國內譯法為“大腦封閉術”。
Parseltongue:蛇佬腔,採用國內譯法;台灣譯法為“爬說嘴”。
Patronus Charm:護法咒,採用台版譯法;國內譯法為“守護神咒”。
Protego:破心護,採用台版譯法;國內譯法為“盔甲護身”。
Silencio:靜默咒,消除施咒對象聲音的咒語。
Unforgivables:不赦咒,採用台版譯法;國內譯法為“不可饒恕咒”。







故事簡介:

假如羅斯波特是一位男孩,斯內普可以活得簡單一些。[1]







第一年


她並非一頭紅髮,這已是最好不過,斯內普告訴自己。若是配上那一雙眼睛,她將會給予他太多不能承受的折磨。[2]

他看着她,與禮堂裏所有人一樣,翹首以待地看着麥格把分類帽戴在羅斯波特頭上。不過片刻時間,帽簷裂縫張嘴,高聲疾呼“格蘭芬多”。他為此自豪——至少,這一次他能緊閉雙唇,不再報以哼聲。

他凝眸遠眺,在盛宴另一端審視她,琢磨她——她與她的父親長得一般無二,假如是一位女孩,又會否變得不再可恨?不久後,她似乎察覺到他。她順着他的目光轉過頭去,那雙眸子被埋沒在一副拙劣地修補過的眼鏡後,即便如此,莉莉的眼睛依舊將他刺穿。

他曾預想過很多很多,儘管那是難以克服,儘管那是難以直視,他已經下定決心——那,是莉莉的微笑,哪怕笑意晦暗不清,卻是面向着他。這,使他唇乾舌燥,心跳如雷。他的心臟,為熄滅已久的希望怦怦跳動。



第二年


直至他在鄧不利多的辦公室茶敘,才得悉一切真相。鄧不利多以格蘭芬多寶劍及一隻鳳凰闡明來龍去脈,斯內普終於明白波特女孩過去幾個月的怪異行為。現在,寶劍已被歸還,安放在它的“劍鞘”內,而那隻鳳凰在鄧不利多的手肘上歇腳,顫聲囀鳴。當時,密室音耗首現,金妮·韋斯萊被擄,斯內普他,與所有人一樣,早已放棄拯救她的生命。他怎麼能夠——又有能夠——料及一位瘠瘦羸弱,魯莽無禮的十二歲女孩與黑魔王交鋒後能夠毫髮未傷?他又怎會想到一位勇勝於謀的格蘭芬多傻到可以罔顧生死?

“比起莉莉為你做的——” 鄧不利多回答。“這不是還差得遠嗎?”

斯內普的怒氣未有因而平息。莉莉的女兒,不會像她的母親走到戰歿的盡頭,他早已為此發誓。

他憤然離開校長辦公室,轉而尋找羅斯波特。他瞧見盧修斯·馬爾福手握魔杖,對准她,威懾她,危險一觸即發。他抑壓住猝然而來的驚駭,一如以往地,當即換上另一副表情,向那個男人——在他生活的另一面,稱呼為“朋友”的男人——暗示一個邪惡的承諾。

“盧修斯,把她交給我。” 他陰森森地威脅。“我會處理好她。”

馬爾福嗤之以鼻,但他返身離開,留下斯內普和女孩。女孩昂首盯着他,目光猶豫不定。一切,都是斯內普不能做的——他不能揪捽她的肩膀,搖晃她,動搖她,直到她一意孤行的銳氣被擊潰瓦解,直到她身陷險境時能自覺地抱有危機意識。

“純粹的自殺式愚蠢——” 他厲聲說道。“格蘭芬多扣二十分!”

困惑、哀傷及憤懣掠過她的臉龐,但斯內普統統無視了。曾經,她是他的顧慮;曾經,她是他的特例——他報復宿仇戈德里克·格蘭芬多以及他學院上下的唯一例外,但如今再也不是了。從現在起,他會更嚴密地監視她——她的所作所為已證明需要他人看管,這一點毋庸置疑。



第三年


“——不!教授,停手吧。”

他不清楚,不清楚是甚麼讓他猶豫不決。為了讓殺死莉莉的布萊克付出代價,他已經等了十三年之久。現在,在失去屬於他的機會前,他理應要肅清他,然而,在這十萬火急之際,他聽見女孩的聲音——她在懇求他,懇求他會側耳傾聽,懇求他會通情達理;而他不願忽視,不願忽視她對他的期盼和信賴。

“求求您……” 她再次哀求,他咬牙切齒。他永遠不應該同意幫助路平教授她護法咒。

“波特小姐,我不指望你能理解。” 他說,嗓音比他所想的更為平靜。“不要插手。”

“先生,他們說榮恩的老鼠是阿尼馬格斯——是一位叫彼得·佩迪魯的人!” 她飛快地說着。“也許他們在撒謊,這我不清楚——但我們不是能看看真的如此嗎?”

斯內普怔怔地盯着她看,一時啞然失聲,而這,正是她需要的機會。

“那咒語是甚麼?” 望向路平,她問道。

Animagus revelio——” 路平回答。“呃——羅斯,最好還是讓赫敏施咒吧。”

真相並非如此,事後斯內普想道。事實上,他復仇的空想灌注在錯誤的人身上足足十三年之久——那人的面容,映照在女孩的雙眸中。事情告一段落後,她坐在校醫院的病床上,緊緊地握住天狼星·布萊克的手,懷着敬愛之情,害羞地抬起頭,看着他。這讓斯內普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再相信,這一切不是他該得到的。

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緩解斯內普的苦澀,甚至連梅林勳章(二級)也不能,畢竟他勞苦功高,這是他應得的。她的雙眼映照出另一個人的倒影,他失去了。



第四年


他沒有出席聖誕舞會。哪怕在最美的時光,最好的狀況,他也不願意於宴會上狂歡作樂,況且,他手臂上的疤痕日漸變暗,他能想像到,自己的一生沒有多少寶貴時刻值得歡慶。他、費爾奇和一眾鬼魂僅在走廊活動,他應屬於此地,那些敢於肆意享樂的人,恰恰對比出他的生活是一場悲慘的苦難,苦難也是他餘下的一生。

直至舞會將近結束,他才見到羅斯波特。她身處昏暗的二樓教室長廊,在一張長凳上抱膝而坐,綠色的天鵝絨連身長裙因而變得皺巴巴的。他自動自覺地環顧四周,搜捕着喬治·韋斯萊,希望能扣除格蘭芬多的所有積分,以誅罰全校數百多人在夜裏偷情擁吻,然而,附近空無一人。

斯內普隱匿在暗影中,靜靜地觀察她︰月光灑落,一抹淡藍色輕輕拂過她的肌膚,為死人般蒼白的她稍稍着色。她將一鏤青絲掃撥到背後,露出側面,讓人不禁把她想像成一位男孩。

假如她是一位男孩,他可以活得簡單一些。

正當他打算開口中斷她的思緒,前臂上的瘡痕再度傳來陣陣刺痛,熟悉的恐懼感猝然而至,岔開了他的注意力,與此同時,羅斯提起手腕,心不在焉地搓揉着額上的傷疤。

接着,她垂下手,抬起頭,看向他。“教授。” 她小心翼翼地說。

“波特小姐,我還未曾祝賀你順利通過第一項考驗,你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 斯內普朝月光邁出了半步,意識到自己的嗓音被苦澀的陰影籠罩。 “我承認,我曾料想你會向我諮詢意見,但據我猜測,穆迪教授已經為你提供充分協助。”

“先生——” 她不假思索地反駁,勃然變色。“是甚麼使你認為我需要他人幫助?”

斯內普隨即聳了聳肩,儼如這件事對他毫不重要,只是,他在心裏咒罵起來。他說: “你不應該待在這裏。” 他把頭一偏,表示她需要離開這個冷冷清清的走廊。

“我沒有違反任何校規,不是嗎?” 她辯駁。 “只是安靜地坐在這裏。”

“話雖如此。” 他回應。瘡疤又再灼痛,他懶洋洋地揉着長袍袖子。瞥見窗外,卡卡洛夫正橫渡庭園中皚皚白雪,無疑是在尋找他。

女孩不情不願地聽從他,拂袖而去。他目送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如今,他已無法辨明敵友,從而保護好她。



第五年


“用你喜歡的方式反抗吧,波特小姐!” 斯內普意識到自己在大聲喝叱。他兩掌壓印在辦公桌上,怒目朝下,迎上女孩的視線。“我決不相信你有全力以赴。你能在十三歲時施展護法咒,也能在十四歲時逃脫奪魂咒,鎖心術是不可能超出的你的能力範圍。” 他挺直腰板,試圖控制呼吸。女孩仍舊含怒不語,惡狠狠地瞪着他,厚重的劉海不曾遮蔽怨憤的目光。

“在我看見任何進展前,不可離開。” 他舉起魔杖。 “再來一次!”

這,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嘗試,總是太容易了。

他墜入羅斯波特的記憶中。這些童年片段充斥着似曾相識的苦澀:這,再一次是那個碗櫃;這,是佩妮·伊萬斯,她在拿起一個木勺(再次提醒他需要私下給予鄧不利多忠告,在女孩於夏天返回薩里郡前)——這是她,她在第一次魁地奇比賽捉住了飛賊——這是她,她在洗手間裏,看着鏡中潘西·帕金森的容貌漸漸浮現——這是她,她在校醫院裏(沒有顯示在哪一年發生 [3])——

接着,猝然間,記憶被絕望籠罩,變得更加黑暗:現在,她手腳被縛,徬徨無助,於墓園裏被佩迪魯強取鮮血——現在,攝魂怪從夏日晴空中竄出,於小惠因區猛地襲向她和她的堂兄,二人仆倒在地——現在,天狼星·布萊克正張開雙臂,迎接抵達總部的她——現在,布萊克再次抱着她——

——在格里莫廣場的一間睡房裏 ,布萊克將羅斯壓在牆上,他的手與她的髮絲纏綿。他呼出的鼻息是臭燻燻的火焰威士忌。他彎下腰,垂下頭,兩人的嘴唇僅僅相距幾英寸,他的另一隻手在她的臀部徘徊,緩緩探進深處。她的心跳愈來愈快,驚懾﹑刺激及恐懼流竄全身。她喘不過氣來,說不出話來;她無法拒絕,無法中止(或者,她是不願抗拒——他不清楚,反正感覺一樣)。她不知道該說甚麼,她更害怕就算說了“不”,天狼星也不會停下來 [4] ——

“——Protego!” 她號啕。斯內普遭受猛烈衝擊,重重撞向他的工作枱。

這,無疑使斯內普瘀傷纍纍,但他渾然不覺,他費勁地提起雙手抓住木桌子,逼使自己挺直脊背。

他靜靜地俯視女孩︰羅斯痛苦地弓着背,揉擦着雙臂;她兩膝着地,淒慘地跪倒在他面前;她的雙眸閃爍着晶瑩的淚花,她,沒有看着他。

“那——” 斯內普的嗓音嘶啞刺耳。 “那是甚麼?”

“沒甚麼——”

不要對我說謊!” [5] 斯內普大吼,女孩猛地一顫,嚇得畏縮後退。

他站直身子,緩緩踱步,走到辦公室的另一端。“他這樣有多久了——為甚麼你不告訴他——他做了甚麼?” 他的雙手在長袍裏攥成拳頭,指甲嵌入掌心。

她緘口無言。斯內普抓起一瓶鎮定劑,卻一怒之下,猛地把玻璃藥瓶扔到房間的另一邊。藥瓶擲向繪有如尼文的辦公室大門,碎成破片。“——回答我,羅斯!”

一分鐘將近過去,他們都在呼哧呼哧地喘粗氣,這,是辦公室裏唯一的聲音。他端詳女孩的臉龐,琢磨女孩的表情,斷定了所有強求不來的答案。

“我會殺了他。” 他說,輕輕地。

這句話,理所當然地激起她的怒火。羅斯立馬站起身,將魔杖指向他,縱然她的手在顫慄,目標不曾動搖。

“你有膽就試試!” 她高聲喊道。“他不是故意的,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他在阿茲卡班待了那麼久,他只是寂寞而已——他說我讓他想起了他——” 她的嗓子破音了。“你不能對他下手。我愛他。”

“他是你的教父!” 斯內普鄙斥。狂怒與突如其來的絕望在他心中交戰,他的言行全然與本意相違,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不應重蹈覆轍,他只想做正確的事,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失去她……

她朝着他大喊︰“我就是這個意思!” 疼痛幾乎無法承受,他的雙腿快要支撐不住。[6] “他是我唯一的家人!教授……請你把它忘掉,求求你……” 肩膀耷拉下來,她頹唐地後退一步,癱倒在椅子上。“我不能失去他……”

但,她確實失去了。

要鋪排好一切簡直易如反掌,是世上最簡單的事也不為過——實際上,這甚至不一定是斯內普的錯。她已置身險境,今後他定必禁絕布萊克侵害他的教女。而且,斯內普非常清楚布萊克的反應——倘若布萊克聽到他措辭謹慎的建議後選擇遠離危險,這意味着甚麼呢?甚麼都不是,或許,斯內普不過在談論別的事。他不是怪物。

如果羅斯選擇要怪罪於他,那就由她去。照顧好她是他的工作:保護好她不受任何人傷害,即便傷害她的人是她自己。



第六年


在斯內普踏進辦公室前,他很清楚有人躲在門後等着他,但無論如何,他進去了——雖則他先拔出魔杖,把它隱藏在袖子褶邊內。

他料想過種種攻撃手段,卻未能防範不虞之患——他未能避開揪着他長袍的手,那隻手攥滿了怒火, 彷彿單憑魔法是不能發洩所有怨恨;他也未能躲開一雙狂怒的綠眸子,那雙眸子往上逼視,閃爍着或憎恨,或狂熱,或譫妄的光芒,彷彿在譴責他的罪孽。

!” 羅斯波特大聲叱喝,猛地推開眼前人。斯內普狠狠撞上架子。架上擺滿了精緻的玻璃器皿,一些空藥瓶被他撞倒,在擱板緩緩滾動,繼而墜下,砸在石磚地板上破成碎片,但誰也沒有往下看。“我的父母被你出賣給伏地魔!他優先殺死他們,都是你害的!納威的爸爸媽媽被人折磨,都是你害的!”

他直挺挺地站着,看着她舉起魔杖,筆直地指向他。她的胸膛起伏不斷,氣喘吁吁;她的臉頰漲起了兩團紅暈,臉色卻仍舊慘白;她的鼻孔憤怒地擴張;她的嘴巴狂亂地扭曲——惶恐不安的斯內普甚至在欣賞眼前景色:他懷疑,這會是羅斯波特殺死伏地魔時的表情,也會是伏地魔死前目睹的最後景色。

“我曾相信你!” 她咬緊牙關,嘶聲說道。她發出噝噝低沉的噪聲,叫人不禁以為她用蛇佬腔講話。“——這些年來!為何你要如此費心?為何你要裝作關心我?要是你想殺死我,我早就已經死了!你可以讓奇洛殺了我——自那時起,你一直有無數機會。為甚麼你要這樣——為甚麼你要讓我……” 她的嗓音漸漸平靜下來,淚珠卻從她臉上涓涓滾落。她仍然沒有放下魔杖。“斯內普,你在玩甚麼花樣?上次我嘗試不赦咒並沒有把握得很好,要是你不想說話,我打算練習一下。”

“波特小姐,你想讓我說甚麼?” 斯內普開腔,一如所料,他的言辭辜負了本意。

她大喊︰“我想你告訴我為甚麼!” 她往後退了一步,卻被一張翻倒的工作台絆了一下,跌坐在椅上。

“整整十五年來——” 斯內普慢慢說道。“我一直等你問我。只是直到今日,我仍未想出答案。”

他們相互凝望,久久不語。斯內普的脈搏稍稍平靜下來。

“你恨他們,你恨我的父母——” 羅斯嗓音沙啞道。“你想他們死。”

“我沒有。” 斯內普不願費力闡釋,那些細節毫無意義,只能赦免他靈魂的重擔,但,無疑這份重壓是他應得的懲罰。

“那就是我,你想我死。”

“這是一個學術問題,那時你尚未出生。”

為甚麼?” 這一次,問題所蘊含的痛苦遠比憤怒要多。

“你知道後會無法面對我。”

“哦,所以現在就不同囉,是嗎?”

“是的。”

他向着她往前踏出一步。她舉起魔杖,卻沒有對他施咒,他再往前邁出一步,然後是另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此際,他與椅子只相距幾英寸。 她抬頭凝看他,淚水在她的肌膚上閃閃發亮。接着,他屈膝跪地,那些字句衝口而出——

“原諒我。” 他輕輕耳語,俯身環抱她,他的雙手扣在她的後腦勺,讓她的頭微微前傾。她的魔杖一直僵立在兩人之間,她沒有反抗,她沒有拒絕。魔杖尖端戳着他的脖子,他輕柔地親吻她,隨着她朱唇輕啟,在他唇下纏綿,經年累月的困窘和挫敗逐漸消散,他獲得了救贖。他嚐到她的舌尖和齒齦,他的手輕輕掃過她的粉頸,十指與她的鬒髮互相纏結——那既不柔軟,也不纖幼,絲毫不像莉莉的秀髮。

突然,她抽身離開。“我……” 她喘息道,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唇上。“我要走了——我要找鄧不利多——”

她站起來,他一言不發。大門開啟,他仍舊跪在地上。她留下的,是未乾的淚痕,他臉上的印記漸漸透出絲絲涼意,身後的大門徐徐關上,久久地,他仍然紋絲不動。



第七年


斯內普再次到訪格里莫廣場,他已經為穆迪的惡咒做好準備——他看着男人眼裏的光采漸漸褪去,變得了無生氣 ,這讓他不由得相信,那位格蘭芬多覺得僅僅幻境就能嚇唬住他。在那之後,他理應像佩迪魯一樣成為叛徒,只是,一小塊如碎片般可憐的良知與內疚,總是把海量般可鄙的利己主義打得一敗塗地。要是佩迪魯看見莉莉和詹姆的影像,就算那不過是一大團模糊的塵雲必然會心頭火起。

這幢房子安靜得詭異,甚至連沃爾布加·布萊克的肖像畫也沒有喃喃嘀咕。斯內普站在月光下的門廳,從口袋裏掏出贓物——他偷走了德拉科的光榮之手。柔和的金色燭光包覆着他,地板上卻沒有任何影子,他悄悄潛行,經過幾間突然有居住跡象的房間。

他不會浪費時間尋找羅斯,因為他已經知道她在哪裏。在最大的一間臥室裏,他找到格蘭杰和韋斯萊。為確保他們的睡眠不被打擾,他施了閉耳塞聽咒和其他效果相約的咒語。

然後,他走到一間臥室前。門上刻有天狼星·布萊克的名字,他施好滅幻咒便推開房門。推門時,他再次使用咒語,讓嘎吱作響的鉸鏈變得安靜,隨後,他又甩了一個咒語消除腳步聲。

羅斯懶洋洋地攤開四肢,躺在佈滿灰塵的天鵝絨被褥上,她穿戴整齊,似乎在研究她身旁的一張紙時睡着了。她身穿牛仔褲,裹着一件白色的男士禮服襯衫——對她來說,這件襯衫實在太大了,毫無疑問,這是她在布萊克的衣櫥裏翻出來的。衣領寬鬆地敞開,展露出她細長的脖子、鎖骨中間的窩處和豐滿挺起的胸脯。忽然,她全身搐動了一下,斯內普舉起魔杖,可是她沒有醒來,她朱唇微啟,輕輕呻吟,微微顫動,他想要知道,到底她是從甚麼時候起,一直被夢魘侵擾睡眠。

斯內普鎖上身後的房門,魔杖指向陷入睡夢的女孩。“Silencio——” 他低聲念咒。Immobulus——” 她忽地靜止不動,一聲不響,儼然他將她殺死。她的雙腳擱在床邊,斯內普走到附近,輕輕地喚醒她。

“波特小姐。” 他說道。 “羅斯,醒來。我需要和你說話。”

她瞬間睁開雙眼,那一雙寬闊的眼睛滿佈戒懼和驚慌,讓斯內普猛然想起她無法看見他,於是,他把魔杖瞄向床頭櫃,點亮燭火,並撤去身上的滅幻咒。接着,她眼中的恐懼被湧冒而出的暴怒掩蓋——他看到後,有一瞬間,後悔了。

“不要害怕,波特小姐。” 他說。“我無意傷害你。我會把聲音還給你,要是你引起騷動,我會再次奪走它。”

他打破了靜默咒,她立刻開口說話。

她說︰“你殺了他。”

他說︰“對。”

她說︰“我會殺了你。”

他說︰“或許我會允許你。”

他俯視她,凝望良久,她也不甘示弱,抬首逼視。她唇瓣微張,胸口起伏不定,他強迫自己轉移視線。

“不過,只要——” 他繼續道。“你暫且摒棄自鳴得意的滿足感,便能發現我對你有些用處。”

“斯內普,我對待叛徒只有一種的做法。” 她尖刻地說道。[7]

“——我不是!” 他閉上嘴巴,雙手緊捏長袍,努力控制呼吸。這樣做毫無意義,他知道事情會變成怎樣——此行目的並非赦免自己的罪孽。“你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他補充道。

“你想讓我信任你,是嗎?” 她訕笑,聲音滿是濃濃的嘲諷。

“世事無絕對。” 他的聲音如絲綢般柔滑。“如果你能暫時擱置懷疑,這會方便我說正事——” 他給予她一點時間消化他的話。“鄧不利多託我向你傳話。”

他非常清楚,這個名字就如魔咒般立見功效——她失去了所有導師,極度渴望明燈般的指引。

“先讓我恢復自由吧。” 她說。“我會洗耳恭聽。”

他曾考慮照她說的去做,只是,她眼中惡狠狠的眩光警告他不要信以為真。“稍後吧。” 他向她保證。“我不想現在就揭曉這個釣餌。”

她的雙眼閃爍着奇怪的光芒。“誘你上鉤的又會是甚麼呢,斯內普?” 他意識到,她的話透着莉莉最淘氣的口吻。“你敢肯定不是因為某些原因而沒有把我五花大綁?上一次我們……也許比你所期盼的,更早結束了……”

斯內普看着她,微微冷笑。“我確實想起了——” 他說,暗自幻想她臉上掠過的表情,但願,不會全是可怕的憂懼。“但我不是布萊克。”

她漲紅了臉,眼裏被昔日的陰霾籠罩。 “鄧不利多的口信是甚麼?” 她氣惱地發問,嗓音刺耳。

此刻,他必須小心翼翼——當下一刻揭露一切……這種誘惑,遠比他預期的更強大,更有效。“我還不能告訴你。不,聽我說——” 她再次張嘴插話,但他打斷了她。“你必須在合適的時機知道。最後,你必須回到霍格沃茨。是最後,而不是之前,你明白嗎?屆時,你必須去校長辦公室。鄧不利多的肖像畫後有一個暗層,你將會找到所需之物。在完成這個步驟前,千萬不要與黑魔王對壘。你聽到了嗎?這是你獲勝的唯一機會。”

他垂目看着她,凝眸氣勢逼人,宛如在告誡她這些忠告的重要性。他不能說,不能說出一些快要在舌尖上蹦跳而出的話:你將會死,你將會活過來;我不是叛徒,我是屬於你的……

她輕聲問︰“為甚麼我要相信你?”


“我可以在你睡覺時殺死你。” 他說。“好好想想吧。”

她的眼神述說着她正在思考,正在盤算。“很久以前你就能把我殺死了。我當然已經好好想過了。”

“哦?” 斯內普揚起眉毛。“有何高見?”

“你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些甚麼。” 她道,斯內普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我不清楚那到底是甚麼,可是,我們之間總是——總是如此︰你羞辱我,讓我難堪,讓我難受,而且一有機會就給格蘭芬多扣分,但是,你從來——從來不會真正地把我推開,從來不會讓我受到傷害。” 斯內普瞥向別處,然而,殘酷地,她繼續沒完沒了地剖白。“在你——你殺了他之後,我還以為你會一直暗中監視我,可是你沒有——恰恰相反,現在,你在這裏——”

她停下來。斯內普的手繃緊,愈發用力地攥着他的魔杖。好幾分鐘後,他才能再次說話。

當他能夠再次直視她時,他說:“我會釋放你。另外,如果你不阻止我,我會離開。我不會與你交戰,祇是我重申,你需要一位在霍格沃茨裏的朋友。現在,你最好讓我離開。” 斯內普的魔杖指向她。“Finite incantantem——”

他已經準備好,為這不愉快的一刻。他囑咐自己,他已經為任何事準備好,為任何她可能會做的事準備好——他預測,她將會拔起魔杖,從床上跳起來;他預測,她將會把魔杖對準他;他預測,她將會發現:施展索命咒比她一直想要相信的更容易。

他未能預測,他所有預測都被推翻——他不曾料想,羅斯波特會慢慢地從床上坐起,提起一隻顫抖的手,萎靡無力地伸向他;他不曾料想,她會緊緊地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床上,讓他靠近她。他不曾料想,也不敢遐想——她的雙臂纏住他的脖子,攏着他的肩膀,環抱着他;她瘦小的身軀柔軟地挨近他的胸膛,沉沉地靠在他懷裏;她的頭顱枕在他的肩膀上,親呢地依偎他,一動不動的。他不曾容許自己幻想——他的雙臂緊緊地摟着她,讓她的體温為他拂煦,哪怕他在過去幾個月從未感受過溫暖。

羅斯轉過頭來,她的雙手托着他的後腦勺,斯內普感覺到她的鼻息呼在他的脖子上,感覺到她的唇瓣緊貼在他的皮膚上——她的吻,落在他的下顎,落在他的臉頰,落在他的雙唇。玉指輕輕遊移,摩挲着他的臉龐,許是嘆息,許是嗚咽,他不由得為她的雙手低吟。她垂下頭,沒有觸及他的目光。她的手,擱在他的胸口上,抓住他,牢牢地,恰如攫住了藏在下方的心臟。

“我會讓你走的。” 她說。“但你要先答應我,你會回來——” 她的聲音嘶啞。 “答應我,你會活着。”

斯內普攏緊雙臂,牢牢地摟住她的肩膀,他能聽見自己焦灼的氣息,他能感受她躁動的脈搏。他一生中的所有歲月恍惚在一瞬間凝聚。

他抬起頭,凝望眼前的女孩。

“看着我。” 他低聲耳語。

兩人目光相遇。








註釋:

[1] 此句有不同版本,譯文將含意整合。
Fanfiction原文:“Snape's life would have been so much easier if Rose Potter had been born a boy.”
Ao3原文第一版:“How much simpler Snape's life would be, if Rose Potter had been born a boy.”
Ao3原文第二版:“Snape's life would have been so much easier if only Rose Potter had been born a boy.”

[2] 此句有不同版本,譯文將所有含意整合。
Fanfiction原文及Ao3原文第二版:“Together with the eyes, it would have been one torment too many.”
Ao3原文第一版:“Together with the eyes, it would have been too much.”

[3] 從二年級聖誕假至四年級學期尾,羅斯(哈利)應該在校醫院躺過無數次,因此斯內普不能確定時間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我推測那是三年級的回憶,她在魁地奇比賽中被攝魂怪襲擊。攝魂怪讓她回想起父母被殺經過,在校醫院躺着時應該是陷入回憶的惡夢中。

[4] 此句有不同版本,譯文將所有含意整合。
Fanfiction原文及Ao3原文第二版:“ [...] unable (or unwilling, he can't tell) to tear away, not sure what to say, frightened Sirius will not hear her if she says no— ”
Ao3原文第一版:“ [...] unable (or unwilling, it feels the same) to tear away. She doesn't know what to say. She's frightened that Sirius will not hear her if she tells him to stop— ”

[5] 原文:DO NOT LIE TO ME! 譯文以粗體字表示大楷英文字體。

[6] 作者在Ao3原文第一版刪除了這一句:“and his knees nearly buckle with relief.”


[7] 原文:
“If, however,” he continues, “you can bring yourself to forego that satisfaction for awhile, you may find I can be of some use to you.”
“I've only got one use for traitors, Snape,” she says sharply.
羅斯口中的“use”非常巧妙,強硬地回應斯內普的“I can be of some use to you”﹐諷刺斯內普對她而言並無用處,唯一的“用處”就是讓她殺死斯內普以緩解心頭恨。意譯作“做法”﹐是因為這樣更能連貫上文。





Rose Potter AU series 羅斯波特架空系列

Part Two 二:Twelve Hundred Hours 悄悄逝如煙






譯者的話:

作者曾於留言板寫道︰對她而言,這個故事非常重要;另外,標題Girl In the War源於
Josh Ritter的同名曲目。


我讀的是英文原着,並沒有先入為主,我看國內翻譯和台灣翻譯也各有千秋,所以就使用了我認為翻譯得最好的版本。

非常感謝你們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