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權翻譯】My Little Bride 我的小新娘 | 第一章
My Little Bride
我的小新娘
第一章
作者：curiouscat99 (aifos99)
譯者：yymyyzt
譯者：yymyy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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醍醐景光是一個有野心的男人。
為了鞏固大權，為了稱霸世界，他能毫不猶豫地出賣他人，沒有半點歉疚，然而，這一切並非唾手可得之事，要實現他的狼子野心，就必須顧慮到種種絆腳石︰醍醐一族的勁敵——朝倉，蟄伏於暗處虎視眈眈，蠢蠢欲動，恐怕兵戎相見為期不遠；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痛苦的事實擺在眼前——歷經無數戰爭後，他的國土錢財枯竭，物資匱乏，如今遭逢旱災，更是餓殍遍野，瘟疫蔓延。
醍醐景光剛結束了為期一週的外訪，與麾下部隊返抵領地。此番會談極其重要，儘管他直接回到城堡休息，卻未能停歇重重思慮。他雙手負背，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獨自尋思，忽地，一道敲門聲響起——
“主人。” 他最信任的參謀道。一位耄耋老人進屋拜見，景光腳步一滯，坐到椅上，幕僚雙膝跪下，一綹長長的白色山羊鬍幾乎碰到地板。
“我已採取對策解決村內窘境。” 大名的嗓音決斷有力。
男人茫然不解，昂起頭來，清了清嗓子回道︰
“恕屬下愚昧，不知主人外遊一週，是出訪何處？眾臣皆不知您的行蹤，屬下敢說，即使是兩位少主和夫人，也同樣被蒙在鼓裏。”
屋內一片死寂。景光未有開口，神色高深莫測，甚至連他最信任的手下也無法解讀。
“名為火袋的匪賊同意率領一族協助我們。”
參謀霎時懵了，還以為自己聽錯。醍醐景光不僅是一位令人畏懼的大名，更是一位睿智英明的君主，他會不惜任何代價換取這塊土地曾擁有的輝煌——
和平，財富，力量。
“火袋？” 男人不知如何反應，再次提問。倘使能救村子於水火，實無須躊躇多疑，只是，大名向土匪求援之事，無疑叫人震驚。
他聽過不少有關盗匪火袋的傳聞，據說，他於某處藏匿巨款，但，這不過是虛實未明的耳食之論。再者，火袋一族因偷襲武士堡壘而惡名昭著，臭名遠揚。
景光合上雙眸，解釋道︰“我和他們締結條約，旨在以軍事援助換取財政支持。”
參謀耐心靜待他闡釋這項“協議”。
“為了履行條約義務，我的一個兒子將會與火袋的女兒訂婚。”
參謀鼻翼翕動，清晰的鼻息聲響徹四周。坦白說，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火袋的女兒？” 參謀皺眉問道。“主人，屬下還以為他膝下只有獨子，是位公子來着？”
景光凝神思索他的計劃，對參謀的話充耳不聞，隨後，他站起身來，兩手負背相握，靜靜俯視地平線上的身影，嘆了口氣。
“健史。”
“主人有何吩咐？”
“命人傳諭百鬼丸，讓他立即回城。”
景光的聲音一如往常，既嚴厲冷峻，又直白俐落，健史卻有點聽不懂他的話——百鬼丸，醍醐景光的長子，這片領土的未來國君，已奉命與幾位使節出使鄰邦。參謀沉思片刻，把主人的吩咐在心裏默念一遍，頷首領命。
*
多寶丸和兩位最好的朋友外出狩獵時，聽見了父親回城的消息，他喜不自勝，貿然決定折返城堡，會他一面，縱談狩獵樂事。他的兄長不甚喜好馳騁田獵，讓他好生失望，話雖如此，他們依然感情甚篤。多寶丸由衷希望，他們兄弟二人能像幼時一樣，有更多的時間在一起，不過他也明白，比起敘舊，兄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和他們締結條約……”
父親的房間傳來二人的交談聲，多寶丸隨之停下腳步，屏息偷聽。他眯起眼睛，微微噘嘴——從父親的語氣推斷，這，絕非小事。
“為了履行條約義務，我的一個兒子將會與火袋的女兒訂婚。”
驚恐和驚訝於內心迸發而出，少年瞪大雙目，後退一步，但他設法穩住情緒，電光火石間，許許多多的問題在腦海浮現。
”健史。”
“主人有何吩咐？”
“命人傳諭百鬼丸，讓他立即回城。”
聽見父親把參謀打發走，多寶丸拔腿離開。雖然他只聽到零零落落的對話，但他的預感是對的︰這件事非同小可。多寶丸就如他的哥哥一樣，觸覺敏銳，沉穩冷靜，他確信父親所說的正正就是包辦婚姻。
縱令多寶丸滿腹疑問，一想到他親愛的兄長大人突然要訂婚，不由暗自好笑。於他們而言，這並非甚麼新鮮事，畢竟就連他們的父母，也是包辦婚姻的夫妻。貴為簪纓世冑，自然更可能家族聯姻。
“陸奧！兵庫！”
兩姊弟聞言，連忙停下比武。多寶丸不時使喚他們，有時可能是一個簡單的命令，有時則可能是檢查他即將呈報的內容，但這一次，他的嗓音透着一絲焦急。
“大人。” 兵庫一邊向他致意，一邊抖落身上塵垢——拜姐姐的一拳所賜，他栽倒在地，滿身污泥。另一方面，陸奧則轉步回身，面帶微笑，向前來的少年禮貌頜首。
“快過來，我有事告訴你們！” 多寶丸睜大眼睛左右張望，使得陸奧和兵庫困惑不解。儘管姊弟二人不明白為何要躲在這種地方，他們仍然默默尾隨多寶丸，來到附近茂密的灌木叢後。三人猶如重返孩提時代，圍坐在一片林蔭翠綠中。
“你們一定不會相信……” 多寶丸啟口，兵庫滿懷期待地嚥了嚥唾沬。
*
政治很累人。
百鬼丸雖年僅十六歲，卻已有着這樣的體會。他還體會到，身為大名的繼承者，終有一天須肩負治理江山的重擔——這，是他無法逃脫的使命。百鬼丸生性沉默寡言，唯獨母親和弟弟能讀懂他的心思。他也一位具責任感的年輕人，無論是否孤身一人，他很清楚自己該做甚麼、該怎麼做——雖則於大多數情況下，父親希望他像現在這樣，被幾個隨從簇擁左右。他喜歡獨處，不像他的弟弟多寶丸那樣，有陸奧與兵庫常伴在側；近侍之於他，終究可有可無。
百鬼丸騎着雪白駿馬，與數位武士護衛一路奔行，驀地，馬嘶響起，喚起眾人的注意。
一位士兵揮舞着氏族旗幟，策馬疾馳而來。
“百鬼丸少主。” 使者趕至，滾鞍下馬，跪在百鬼丸面前。“大名有令，請您盡快回府。”
百鬼丸眉尖輕動，垂眸瞟了一眼。“所謂何事？”
男人一時結結巴巴，嘗試想出回答，最後道︰ “……屬下很抱歉，主人未有透露原因。”
百鬼丸頓住，瞥了一眼地上的使者。他一直揣摩着父親的諭令——是因為朝倉嗎？他為此擔憂，亦感到些許不安，不過，他可是醍醐百鬼丸，在面對敵人時，絕不會遲疑，也絕不會仁慈。他咬緊牙關，攥緊韁繩，卻仍舊鎮定自若。
“全速回城。所有人，走。” 他朗聲道，所有武士驅馬回頭。
“回家吧，渾身號。” 他向愛駒柔聲低語，帶領部隊匆匆歸國。
*
“——甚甚甚甚甚麼？”
一時之間，陸奧大感震驚——弟弟的反應無疑令人吃驚，但她更多是對多寶丸的消息始料未及。兵庫就像小女孩般尖叫起來，讓身為女孩子的她幾乎忍不住打他。
“百鬼丸少主要成親了？！”
多寶丸和陸奧隨即不謀而合地摀住兵庫的嘴，陸奧連忙罵道“再那麼大聲說話，看我不殺了你”，而多寶丸則用力地“噓”了一聲。
一想到那個威風凜凜，多謀善斷，冷若冰霜的百鬼丸少主要娶妻，兵庫便瞠目咋舌，驚愕不已，彷彿看見了會飛的豬或會跑的魚。好一會兒後，兩姊弟才接受了多寶丸的話，他們面面相覷，然後望向多寶丸。
“不過等一下——” 陸奧開口。
“和誰呢？” 姊弟異口同聲地問。
多寶丸把雙臂交叉胸前，閉上眼睛，微微頷首。
“我不清楚，但我感覺這個女孩能濟助我國，穩固財庫，畢竟，朝倉已是蓄勢待發了。”
陸奧點頭：“君上決不會草率為之，促成無利可圖的婚事，何況還是讓未來國君迎娶素未謀面的小姐。”
“確實如此。” 兵庫也點點頭。“她定必是個富甲一方的千金。”
多寶丸和陸奧思忖不斷，沉吟一聲以示回應。
“可是，少主知道這事嗎？” 陸奧問。
“兄長大人正出使他國，我不確定他是否經已打道回府，但我據我猜測，他不日就回。”
“噢，大事不妙。” 兵庫只能吐出這句話。 “我能想像他的反應……” 他抿嘴淺笑，搖了搖頭，按捺着捧腹大笑的衝動。
陸奧強忍笑意，打斷他的話︰“你指的是 ‘不堪設想 ’ 嗎？”
多寶丸輕哼一聲，認同陸奧所說的話。
*
百鬼丸預想城堡裏一片亂狀，籠罩在戰爭的陰霾下，然而他回府後，卻發現家中一切如常，僕人們仍舊恭敬地迎候他的歸來，於是，他徑直前往父親的居所。他也料想過會遇見迎接他的弟弟，畢竟他已代理父親出訪三週之久，可是，他再度失算了。
百鬼丸拉開襖門，只見雙親啜茗閒談，心下很是驚訝。
“百鬼丸。” 母親率先向他問候。“歡迎回來，我的兒子。” 縫夫人微笑道，看見長子踏進和室，她的眼神變得柔和。
“百鬼丸。” 父親的嗓音鏗鏘有力，卻又從容不逼。 “過來。”
百鬼丸滿心懸念，終無法壓抑︰“究竟是怎麼回事？” 父親吩咐他匆促回府，總不可能是為了品茶談天吧？百鬼丸清楚知道，父親不會厚顏無恥地跟他閒扯村內狀況——這個老狐狸總是深不可測，詭計多端。
他嘆了口氣，坐到父母面前。縫夫人輕柔地執起茗具，注茶杯中，為他端上一杯清香的溫茶。
“謝謝母親大人。” 百鬼丸咕噥道，耐心等待父親發話。
“我知道你心裏納悶，不解為何要盡早歸府，但此事舉足輕重，牽涉身為嫡長子的你。” 景光說道，瞥向身旁安靜端坐的妻子。
“孩兒洗耳恭聽。”
年輕的繼承人端起茶杯，輕輕一呷，父親的一字一句，卻讓他始料不及——
“你要成親了。”
百鬼丸頓時被茶水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