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權翻譯】My Little Bride 我的小新娘 | 第三章
My Little Bride
我的小新娘
第三章
作者：curiouscat99 (aifos99)
譯者：yymyyzt
譯者：yymyy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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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狗日的，怎麼放跑了她。” 鼬罵罵咧咧地嘟嚷着。
他把多羅羅賣給朝倉的計劃失敗了。
——就目前而言。
鼬在遠處目睹一切。他騎着馬，一路尾隨追趕多羅羅的兩名武士，豈料橫空殺出一個老僧，竟以神乎其技的武功解救了她。鼬咒罵一聲，若非那個不知底細的男人攪局，他們早已俘獲多羅羅。
他縱目望去，多羅羅和老人漸漸走遠。只要他現身，騙走多羅羅簡直易如反掌，但他沒有輕舉妄動，他感覺和尚能洞悉歹念，況且，與那個老傢伙交手只會吃敗仗，因此他暫且撤退，往朝倉國再作計議。
如若擒得多羅羅，便能賺得金山銀山——這，可是他多年以來的心願。
*
醍醐城門前，琵琶丸與多羅羅分道揚鑣。
遊僧親和友善，博學睿智，有他作伴，旅程有趣得很。多羅羅無意向救命恩人說謊，便坦白自己的出身來歷，分享一些童年往事，琵琶丸僅是默默聽着，不時點頭。她說自己生於土匪之家，是強寇首領的獨女；她也談及已故的母親，起初神情甚為悲鬱，後來卻轉陰為晴，說是與亡母形肖神似，攬鏡一照便可相見，故此她提醒自己，媽媽一直都在她身邊，在她的身心裏。多羅羅亦有提及父親，縱令口氣迥然不同，琵琶丸敢說她對雙親抱有同等的愛，哪怕她心中氣極，認為他為謀一族之利，竟貿然賣女，將她許配出去。
“孩子，我說此話，絕非為了逗你歡喜——” 琵琶丸道，打斷多羅羅的話。“令尊之計，實乃上上之策，既是為了一族，亦是為你之故。若使你為男兒漢，不是女嬌娥，事情便不會如此棘手。”
多羅羅憶起舊時居無定所的生活，父母堅持她年紀尙小仍未長開，讓她穿起男裝掩飾自保，只是，他們都知道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老者繼續道︰“再說，你生於盜匪之家，令尊看準良機，讓你攀上高枝，嫁給大名儲君，將來便衣食無憂了。此舉可謂一箭雙鵰，助你也助一族人啊。”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琵琶丸明白女孩的感受，也曉得她父親的意圖。
多羅羅垂頭深思起來，任憑她多麼不願承認，和尚之言委實有理。
琵琶丸將人送抵城門才迤迤離開，她向老僧道謝別過，期盼他朝有緣再聚。
*
他身在朝會，卻心不在焉。
每週集議關乎國政，百鬼丸的出席必不可少。一位謀臣正在奏事論道，眾官圍坐在木桌旁專心聽着彙報。貴為大名的父親居於主位，百鬼丸和多寶丸則正對而坐。諸位吏員屬官亦有在場，兵庫打了第五個哈欠後，陸奧輕聲求他收斂一些。
“北方年成不好，須多加留神。” 一位官員指出。
醍醐國君問：“供水之事，辦得如何？”
“關於此事，兄長大人和我擬定一計。” 多寶丸站起身，在桌子中央鋪開一幅大畫卷，眾臣瞠目而視，不敢置信。
“兄長請。” 多寶丸向哥哥小聲道，可是，百鬼丸依舊呆呆地盯着桌面。
他再次喚道︰“兄長大人……” 催促無果，多寶丸終於發現兄長正在神遊太虛。
“百鬼丸。” 最後，景光發話，使百鬼丸回神過來。
他猛然一震，挺身站直，有如被將軍喝罵急忙就位的小兵，眾人見他失儀，不由訝異，儼如他長出了另一雙手腳似的。
“唔……” 恍神過後，百鬼丸尷尬張嘴，欲說些甚麼，卻未能言語。他現在心事重重，故而分神，根本無法思考別的事——村子、戰爭、數之不盡的會議、素不相識的未婚妻、需要做的事、想要做的事……
“此為貯水池，乃兄長大人之計，兒臣之作，經數日謀劃而成。” 多寶丸開口講話，轉移眾人視線，掩飾兄長的失態。
百鬼丸羞愧難當，遂嘗試冷靜下來，協助弟弟陳奏，然而，他只能比着不適當的手勢結結巴巴地演講。他只覺反常得不像自己，最後便無奈放棄，讓多寶丸主導一切。
“兩位少主，做得好。” 那位官員大加讚賞，眾臣僚應聲唱和，交口稱譽。
兵庫與陸奧相對而視，為主子感到自豪，同時也好奇另一位少主發生了甚麼事。
景光嘴角一揚，滿意地笑了。
“百鬼丸，做得好。” 他輕拍長子的肩膀。
進言成功的喜悅背後，是一陣椎心之痛——這是他們共同努力的成果，多寶丸是多麼希望能像兄長一樣獲得父親的認可。
百鬼丸馬上察覺到異樣，隨即望向坐在面前的兄弟，目光相接後，多寶丸垂下了頭。
“多寶丸……”
退朝後，群臣圍攏着百鬼丸詢問貯水池的詳情，多寶丸則攜陸奧兵庫離席而出。百鬼丸仍覺歉疚，便把人挽留下來——明明是自己搞砸了，多寶丸不得不替他收拾爛攤子，卻無法領功。
“多寶丸，我……那件事……”
“沒關係，兄長大人。” 多寶丸扯起一抹假笑。“畢竟這是您的主意，我只是從旁輔助而已。沒有兄長大人您，根本不能成事。”
百鬼丸並不愚鈍，心知此事讓他難受。
隨後，他率領麾下官將前往會晤鄰邦國君——欲興修貯水池，必先獲鄰國首肯，睦鄰安邊，方可拓展水利事業。百鬼丸攀上渾身號，暗暗沉思︰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直在每週朝議所向披靡，從未失誤。
——我只是憂思過慮.……
不知不覺間，愁緒已是盪滿心湖，百鬼丸有感自身不足，需要學習的事還有很多。
沿路上，他瞥見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他們謳歌青春，舒心展顏，暢聊所思所盼，所憂所懼；歡談友情、親情、愛情等紅塵俗事。與之相比，百鬼丸看見了巨大的差異，那不僅是身分，也不僅是地位，更不僅是他與部屬路過時受百姓欠身施禮——絕非僅僅如此。
——“他們看起來很快樂……”
百鬼丸在心裏默默斷定。也許，他這一生甚麼都不缺，唯獨缺少了快樂。
“少主，我們需要補給。” 一位士兵建議。路程雖短，但物資充裕，可有備無患。
百鬼丸下令：“稍作歇息，補足給養。” 言罷，策馬拐彎，奔向最近的驛站。
*
她的肚子餓得像獅吼一樣響。
多羅羅正蹲在附近的一棵樹上，她本想爬上樹摘果吃，奈何果子未熟，貿然采食或會中毒腹痛。遇襲前，她一時撒潑，拒用早膳，如今終是懊悔不已。
多羅羅怨聲道︰“我要餓死了……”
——但我不能呆在這兒，裹腹要緊，去張羅些吃的吧。
多羅羅已在醍醐境內，她漫無目的地遊蕩，約莫走到市中心一帶。左側為廣場，空間寬闊開揚；右側為市集，攤舖鱗次櫛比，見之繁榮昌盛，多羅羅想起了父親的話︰醍醐民殷國強，治理有道，享譽一方。
既然如此富庶，又何來財殫之說？
多羅羅懊惱地呼出一口氣，她現在身無分文，腹餓口渴，就連多苟活幾天做好面對醍醐一家的心理準備也不行，而且時侯不早了，在入夜前尋好落腳處也很重要。
除了飢渴交逼，多羅羅還遇上另一個問題︰這座城池規模太大，城垣里數太多，每一段路大同小異，似曾相識，她實在記不住方向。唉，這就是所謂的治理有道吧。
眼見前方有一個大驛站，多羅羅怔了怔，便馬上溜進去。她發現了新鮮出爐的包子，不由得垂涎三尺，使勁嚥了一下口水後，再次聽見肚子咕咕直響。
她心知囊中羞澀，別無他法，只好重操舊業——行竊。
多羅羅左右張望，眯起眼睛反復巡行四周，之後，她看見繫馬桿拴縛住五匹駿馬，其中一匹白駒身姿雄健，卓爾不群。
“哇，你可真漂亮！” 多羅羅覺得好奇，走近皎皎白馬。輕輕摩挲，寶馬隨之擺尾，甚而親暱地弓身，好讓嬌小的多羅羅撫上牠的臉，她一下一下地撫摸馬額，哄得牠高興地嘶鳴起來。
“我從未見過像你這麼漂亮的馬兒。你好嗎？我是多羅羅。”
馬兒湊到多羅羅臉上，把她揉得咯咯地笑起來。她瞟見馬背上馱着一個袋子，走近細看，內裏竟藏着一筆巨款。多羅羅頓感否極泰來，不假思索，當即取之。
她大笑起來，笑得奸猾得意，豪放不羈，絲毫不像女子。“哪個傻屌把錢袋留在馬兒上啊？就不知道會有像我這樣的小偷嗎？嘿嘿嘿嘿。” 有一瞬間，多羅羅未免為馬兒心疼，心疼牠有這般蠢到家的主人。
“你在做甚麼？”
聞言，多羅羅驚叫一聲，回身只見一位束着高馬尾的翩翩少年。他身穿一襲黛藍色武士服，長髮如墨，瞳色既似褐紅寶石，又似琥珀蜂蜜……一言蔽之，俊美得很。
百鬼丸眼角瞅着女孩的手，再次提問︰“你是甚麼人……”
“——我操！” 多羅羅被人當場捉住，立馬慌張地把錢袋塞進振袖裏，拔腿逃竄。
“別跑！” 少年大喊，趕忙追上。
……百鬼丸從未如此魂不守舍，但就這麼一次，便弄得諸事不順，把自己害慘了。他誤將旅費遺留在渾身號的口袋裏，直至買補給結賬時，才意識到犯下粗心之過，隨之，他更想起忘了帶其他行李，遂返馬廄一併取回。步至馬棚，卻撞見一位絕色麗人，她正與渾身號說話，百鬼丸見狀，站住傾聽，不作打擾，好讓伊人細鑒駿馬之美。伊人賞駿馬，俊郎賞伊人，百鬼丸已長成少年，自能品賞女色，瞧見渾身號向她傾身撒嬌，他愈加心悅。
然而，女孩窺見馬包中物竟順手牽羊，盜他的錢，他頓時臉色一變……
多羅羅跳牆越城，飛簷走壁，欲擺脫追捕，奈何她餓得乏力，百鬼丸終愈發逼近。
“——啊，糟了！” 多羅羅錯估距離，於縱躍城垣時失足，幸虧百鬼丸及時反應，一把揪住她的手。不慎之際，錢袋滑出振袖，墜入湍流。
多羅羅憤憤尖叫︰“放開我！放開我！”
她渾然不覺危險，百鬼丸惱怒而視︰“你會摔下去的……消停些！” 這丫頭偷他的錢，他卻救她的命，怎麼還不好好感謝他呢？
終於，多羅羅低頭一看，見下方河水波濤洶湧，便不再折騰，乖乖就範，百鬼丸立刻小心翼翼地將人拉起。
“嗚哇！” 男子失去平衡，隨手抓住多羅羅，嚇得她驚叫起來。二人栽倒地上，百鬼丸墊着多羅羅，後背重重落地，痛得悶哼一聲，雙眸緊閉。他們彼此的臉靠得很近，多羅羅的臉紅得像番茄一樣。她感覺有甚麼東西在碰自己的胸口，連忙拉開距離。
“變、變——變態！！！”
多羅羅高聲驚呼，雙手猛然拍向俊臉，百鬼丸頓覺五雷轟頂，只得捉住素手，制止作亂。
“我不是故意的！你給我聽着，別亂喊！” 可憐的少年環顧四周，唯恐被人目睹那一幕。唉，天啊，他，醍醐百鬼丸，堂堂未來國君，竟對一個小姑娘施以胸襲，倘若此事傳開，顏面何存？
這不過是個意外——他為自己辯解。
“少主！”
百鬼丸一聽手下驅馬疾來，心中感激不已。
幾經辛苦，隨從終於成功把暴怒的女孩五花大綁，百鬼丸用乾淨的絹帕抹了抹臉（拜多羅羅的兩記耳光所賜，他的雙頰紅如櫻桃），決定親手將她送入大牢。
“——放開我！放開我！” 多羅羅喊破喉嚨也沒人理會。
眼下旅費丟失河中，百鬼丸不得不改變計劃。說實話，他今天已經煩得要死。他嘆了口氣，瞪視被捆在馬背上的女孩。
“給我一塊布。” 百鬼丸吩咐道，武士迅即呈上一塊白粗布。
“你要帶我去哪兒？！” 多羅羅撅着嘴問。
百鬼丸躍下渾身號，冷冷回道︰“去你該去的地方——監獄。”
“我以後再也不會偷東西了，我給你保證！你就放過我吧！喂——你這是作甚——喂！” 百鬼丸試圖用布捂住多羅羅的嘴，後者蹬腿掙扎，死命搖頭，最後更張口狠咬他的手。
“啊！” 百鬼丸吃痛又吃驚，朝少女怒目一瞪，氣不打一處來。周遭的武士面面相覷，其中更有人竭力憋笑。這個丫頭當真吃了豹子膽——先是偷他的錢，再來摑他耳光，現在還咬他的手！
用刑收監不過小事，但百鬼丸說過要親自處置，一眾武士自是不敢插手，而且，他們覺着少主中意這位姑娘，僅是本人尚未察覺罷了。
“住手！我可是要嫁給你們的大名儲君！我對天發誓，我不會再偷東西了！！” 多羅羅大聲喊道。
百鬼丸回想她的一字一句，愣住了。
“你說甚麼？” 他側過頭，凝眸審視。
“我來這兒，是為了嫁給醍醐國的大名儲君，只是，我們的馬車遭到朝倉襲擊，我快餓死了，所以才偷你的錢買點吃的！” 她申述緣由，暗暗盼望他能相信，能理解。
“不過……不過……我保證，只要給我食的，我再也不會偷東西了！”
百鬼丸的嘴唇緊抿成一條細線。武士們雖摸不着頭腦，卻認為她沒有說謊。
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個小姑娘不是來自醍醐。百鬼丸的威名於醍醐無人不曉，要是她知道眼前人是誰，該是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眾人不敢作聲，令多羅羅很是苦惱︰他們相信嗎？他肯相信嗎？
“我明白了。” 百鬼丸合上雙眸，轉身玩味一笑，嚇得所有人脊背顫慄，心底發寒。
“在此之前，我得讓你多吃苦頭。”
“甚麼？！”
作者的話：
下一章：更多更多的二人互動。天哪，我好喜歡寫他們的互動……和多羅羅引起的麻煩哈哈哈 xD
我也喜歡寫多寶丸（他值得更好的！）